看東看西 想東想西 by Steve偉

進入90年代，Aretha Franklin奠定的她的靈魂樂夫人（教母）的地位，大家都公認她的歌聲、技巧都是一等一的，但這也暴露出一個問題：一個被當代公認最優秀的歌手，可以跟上音樂的潮流，用新的曲風，表現她的才華嗎？如果不能的話，那麼無論多有才華的歌手，終究只能「演唱」老歌沾沾自喜，豈不是另外一種「跟時代脫節」的古董。

於是在1998年，距離整整有六年沒有發表任何專輯之際，Aretha推出了《A Rose Is Still A Rose》專輯，這張唱片從意涵、曲風，不光跟上了最新的趨勢，也把Aretha從出道以來至今的歌路形象，做了一次統整之後，規劃出新的方向。整張唱片都以「女性自覺」為前提所譜寫的歌曲，也許這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如果回頭去聽Aretha從出道以來的歌曲、她所給人的印象，那種渾厚、強力的靈魂女聲，其實「女性自覺」一直都是她的特色（強調女人本色的歌曲比比皆是），只是從沒有被拿來轉變為一種正面、積極，面對逆境不願屈服的形而上，往往都是隱喻的手法帶過。

但這張專輯就不是這樣了，從主打歌〈A Rose Is Still A Rose〉，就是光明正大地唱出「Girl Power」。擔任此曲編寫、製作的正是Lauren Hills，「The Fugges」的女主唱，她巧妙地取樣老歌〈What I Am〉，親自演唱和聲，與Aretha的歌聲成為一種互補與呼應的效果。當Aretha唱著，無論受到怎樣的考驗，玫瑰依舊是玫瑰，如同經歷風霜的女人，依舊是女人，她用一種大姊、母親的形象唱著「妳終究是一個美麗的小女孩」，Lauren Hills的被請和聲恰好唱出「What I Am」（這就是我的本色）。

這首歌不光是兩個世代的靈魂歌后的交鋒、合作，Lauren Hills事後說，當她在製作這首歌時，才想到，其實歌曲寫的是自己的故事（經歷），於是觸發她決定製作自己的專輯，也就是日後那張奪下許多獎項的《The MisEducation of Lauren Hills》。也就是說，Aretha正是從靈魂樂、流行樂，一口氣跨入了嘻哈與節奏藍調，而她詮釋的相當出色！（因為嘻哈強調的是取樣，從許多經典老歌取出一段音樂來做變化，而這些老歌恰好也都是Aretha出道的那個年代，因此十分吻合）如果你覺得Hip-Hop只能用某一種唱法的話，聽聽看Aretha如何在一首歌裡頭冒出高低音轉折的游刃有餘，以及那種渾厚的嗓音所帶來的變化！

Puffy Daddy替她製作的〈Never Leave You Again〉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間奏以及結尾部分是完全讓她即興發揮、沒有歌詞的吟唱，但是回到歌曲副歌的時候，Aretha可以「這一段歌詞比下一段的歌詞的音階」不斷地拉高，然後又可拉低唱出「I Never Leave You Agian」，非常的奇妙！

〈Here We Go Again〉則是Jermaine Dupri製作的一條輕快節奏，但歌詞在數落男人的歌曲。你會發現Aretha在唱到那些數落男人的歌詞時會故意把嗓音拉高（而且是一直升上去），好像是「老娘真的對你很不爽，所以我決定火力全開，用一種乍聽很優美的，但其實在罵你的方式修理你！」。

當然這張專輯合作最多的製作人，是Narada Michael Walden，他製作的幾條歌曲風格都不太相似，而Aretha唱法也不盡相同。例如〈How Many Times〉在指控對方不斷傷自己的心，所以她是越唱越激動，到了「How Many Times」反而有種看破的滄桑（淒涼）。到了〈Watch My Back〉，動感活力的節拍，自然是歌頌真愛的活潑，用一種比較年輕人的語法來反問對方，「你會罩著我嗎？」

在整張專輯當中，Aretha完全放開來唱，她沒有任何保留，完全聽不出她的歌喉有什麼退步的地方。很神奇的是嘻哈藍調的編曲，跟她這種越唱越激昂的方法十分的「契合」，聽起來很有味道。這樣說好了，大部分的嘻哈藍調的女歌手雖然能唱高音、也能唱低音，但像她這樣嗓音渾厚、充滿福音技巧的卻是非常少。於是當Aretha挾著自己最拿手也最具有特色的技巧跨入這個領域，她反而成了嘻哈節奏歌路裡頭的最與眾不同、最容易辨識的歌聲。

當然我介紹的這三張Aretha Franklin的專輯，還是有少了些遺珠之憾。例如堪稱她最具代表性也是在流行音樂早期少數具有「女性自覺」的歌曲〈Think〉（這條歌曲數落男人的歌詞與態度真的是一整個會要人立正站好）。不過沒關係，有機會再來介紹（因為這條歌我有一個很精采的現場版啊，這種歌要聽現場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