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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97之後,香港電影產生巨量的質變與量變。為了顧及大陸市場,幕前幕後的工作人員都必須適應新的遊戲規則,在摸索的過程中,許多人往往被淹沒、失去以往的亮麗。導演陳可辛卻一直在逆向操作,一方面迎合大陸市場(觀眾與投資人)都偏愛的古裝動作類型,但是一方面又想辦法要跳脫這類型電影的公式。

《投名狀》是同中求變的嘗試,在票房號召的前提下,替李連杰打造一個文戲與武戲一樣精采的角色(但可惜了劉德華與金城武)。之後監製的《十月圍城》,則是在兩岸三地的政治分歧前提下,以真實的政治人物為背景、成為虛構人物的動作舞台,給香港自己一個政治定位。

來到了《武俠》,陳可辛說他想顛覆武俠片。顛覆的方法,就是「真實」兩個字。

《武俠》果真非常顛覆武俠片,一方面觀眾可以看到他鉅細靡遺描繪19世紀的雲南農村生活,從一早被線香燒斷的鐵球打到托盤充當鬧鐘,主角起床、梳洗、吃早飯、上工造紙等生活(還有古早的避孕方式)。另外一方面,觀眾也看到了險惡、凶殘、血腥的七十二地煞的江湖門派,刀刀見骨。

問題是,這兩個都很真實的世界,應該是各自獨立、不會互相干擾的,怎麼會撞擊在一塊?

陳可辛派出了一個更講究「真實」的捕快,金城武飾演的徐百玖。

徐百玖不僅是以「科學辦案」的古代警察,用他的中醫知識,帶領觀眾如《CSI犯罪現場》般重新檢視蛛絲馬跡;也因為徐百玖剛正不二的個性,讓電影前半段與甄子丹扮演的劉金喜,一個主文、一個主武,形成有趣的較勁。

徐百玖如同是陳可辛的化身,一腳踏入真實的農村生活,卻又苦苦追查真相,終於讓他揪出了《武俠》的下半場轉折,一個腥風血雨的江湖世界。劇情發展至此,全片重心悄悄轉移到劉金喜身上,一場場惡鬥連番登場。

《武俠》電影有趣的地方,就在於徐百玖,他不只是用中醫替全片帶來「真實」的觀點。當一個如此堅持真相的人,被擺到一個腥風血雨的世界,他會不會怯弱?會不會改變?徐百玖的「堅持」,恰好替劉金喜的「轉變」,帶來對照的觀點。當劉金喜說人會犯錯是有因果,他反駁「殺人犯殺了人,眾生都有罪?」

徐百玖不相信劉金喜會指引他捷徑,但可以想出詐死的絕招替他脫困。他替劉金喜脫困,目的是要抓他歸案。徐百玖是一個有原則、有理想的人,他對照出江湖世界的詭譎多變;他的死脾氣,亦其來有自,呼應陳可辛的「真實」邏輯。

當農村與江湖互相撞擊的時候,陳可辛放入了更多他的「真實」想法。片中幾場武打戲用上了電吉他飆出的配樂,不只是要擺脫武俠片一定要用國樂的傳統,更是從西部片「橫向移植」的技法,宛若西部俠客的槍法對決。電影最後的結局,更是充滿科學根據。

陳可辛雖說要顛覆武俠片傳統,但也不忘請出王羽,借用他的武俠片經典地位,替劇中人物增添說服力。只是當他打造出一個魔鬼終結者的時候,到底該怎麼收場呢?

雖然大反派的下場充滿了科學根據,但「天打雷劈」,不也是大自然力量的一部分?而我們不也把「天打雷劈」,形容為窮兇極惡的下場?

仔細一想,劇中幾個反派,掛點的時候,不都是與大自然有關?閻冬生躺在水草搖擺的河水中,兇狠的十三姨抵不過牛隻踩踏、落入滾滾急流。

陳可辛一直堅持要給武俠片帶來「真實」(連七十二地煞的由來都有清楚根據),然而劇情的安排,又像是冥冥之中,另外有一股力量,在觀看著。《武俠》兩個字,被拆成了「武」與「俠」。

徐百玖棄而不捨,找到了真相,但誰能帶來正義、誰才是真正的執法者?

這樣一想,《武俠》又回歸到武俠電影的本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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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eve 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