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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看過小說原著,也刻意不去看之前瑞典已經拍好的《龍紋身的女孩》三部曲,理由很簡單,因為這是導演大衛芬奇(David Fincher)的電影。如果不是他拍攝,好萊塢版本的《龍紋身的女孩》會完全沒有任何吸引力,甚至會淪為一部只有暴力情節、毫無深度的電影。

但,感謝大衛芬奇,他把一個驚悚懸疑的暢銷名著,轉變成漂亮的視覺語言,並且以他最拿手的方式,賦予這個故事全新的是也。更重要的是,這部片可謂大衛芬奇在之前所有拍攝的作品所學習到的技法,做了一次完整又恰如其分的呈現。

從《火線追緝令》(Se7en)、《致命遊戲》(The Game)、《鬥陣俱樂部》(Fight Club)、《顫慄空間》(Panic Room)、《索命黃道帶》(Zodiac)、《班傑明的奇幻旅程》(The Curious Case of Banjamin Button)、《社群網戰》(Social Network),這些作品看到他對於光影的掌握技術不斷成長(甚至在極度黑暗的畫面中可以再拍出不同層次的黑暗),無論是發生在一夜之間的鬥智鬥力生死對決,還是劇情長達數十年跨越不同時代,大衛芬奇越來越懂得塑造劇中角色,以及對於多線旁枝的劇情與時空都能掌握的熟捻自如,說起故事來頭頭是道,而不會流於一盤散沙。

因為有這些之前作品的拍攝歷練,讓他把《龍紋身的女孩》拍的如此立體、又直指黑暗人心,並且很節制地處理暴力、肉體凌虐場面,卻照樣讓觀眾感受到坐立難安的滋味,完全展現了他掌握這個故事的功力。對一個劇情時空龐雜,又多元涵蓋了歷史、性別、暴力、虐待、財團、甚至媒體角色、言論自由等豐富議題的電影而言,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會完全垮掉,然而大衛芬奇卻駕馭的揮灑自如。

電影以古今交錯的方式,讓我們看到兩個不同時代的瑞典女性:一個是失蹤四十年、無聲無息的海莉,一個是全身穿環打洞、孤僻寡言的駭客莎蘭德。但無論是四十年前的海莉、還是四十年後的的莎蘭德,儘管時代不同,但她們都是權威體制下的犧牲品。海莉的失蹤象徵著龐大家族企業底下,彼此勾心鬥角、種種不可告人的秘密;莎蘭德的特立獨行,看似是活在講究社會福利的瑞典邊緣人,但所謂本該保護弱勢的社福體制卻反過來凌虐她。「龍」在西方世界代表邪惡,而電影則把「龍」轉變成以男性為主、影射男性所主導的權威社會,在不同的時代、用不同的方法欺凌著女性。

但,把龍的圖案在背上紋身的莎蘭德,看來似乎意味著對這股力量屈服。然而她硬是死不認輸的「臭脾氣」(或者解釋為另外一種「遇強則強」「不甘示弱」的邊緣人格),「化身」成另外一頭龍,她的非一般行徑,才是水落石出的關鍵。全片讓觀眾看到不同女性的對照:四十年前的海莉只能吞忍、人間蒸發而不作聲;四十年後的莎蘭德則利用科技,反將一軍,以暴至暴對付那些欺負她、妨礙她的人。

大衛芬奇的另外一個奇招是選角,現任龐德丹尼爾克雷格,飾演調查海莉失蹤奇案的記者布隆維斯特。這個人物跟龐德很像,很有女人緣。然而龐德是讓女人投懷送抱,春宵一度之餘完成拯救世界的任務,然後就跟龐德女郎說拜拜。可是布隆維斯特恰好相反,他雖有女人緣,但投懷送抱的目的是讓自己的處境更為順利,換言之布隆用肉體來交換前途。在性的主動與被動之間,讓丹尼爾克雷格演出這個骨子裡顛覆龐德的人物,讓電影的弦外之音得以呼應劇情主軸(不分古今、同樣都是弱勢的女性,如何對體制提出應對與反擊)。也因為成功地顛覆了丹尼爾克雷格的銀幕形象,以至於讓大衛芬奇精心打造的莎蘭德(每次被盤問時,她總是側臉迎人),整個角色更為立體:她幾乎是單槍匹馬地完成了布隆維斯特無法完成的任務。

四十年前的海莉面對欺壓,只能保持沈默、孤立無援,但等到懸案解開之後,重心移到了莎蘭德身上。如果說,海莉的失蹤是由許許多多不能說的祕密所構成,那麼莎蘭德又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龍紋身的女孩》看似在解開懸案,卻在電影結束之際,拋出了另外一個問號,讓觀眾更期待後續的解謎行動。

會不會用影像說故事,就可以看出導演的功力,大衛芬奇毫無疑問是用影像說故事的一流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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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eve 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