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東看西 想東想西 by Steve偉

約莫十多年前，我在工作上，經歷了一次最糟糕的經驗。如果說這個經驗帶給我任何教訓的話，那就是，「當你很清楚地說不的時候，主事者還是一意孤行，但，最後的苦頭都是你在嚐」。

我對公司主事者提出的愚蠢政策大聲說「不」，並且用自己的努力要證明，我們可以有其他方法，達到目的。

但是我的努力一直被否定，奇怪的是，當我一意孤行「就是要這樣做」之後，我的努力卻被主事者拿走，變成他的功勞，變成愚蠢政策可以行得通的證明。

所以我選擇了「管你家去死」的離職，不用三個月，主事者跟老闆、跟大家信誓旦旦保證的，果然沒有成功。

豬頭政策，就是豬頭政策，你怎麼包裝、找墊背的，都沒用。

但這個主事者當然沒事，我沒有了頭路，但他可有在台北東區頂好名店城樓上的房子收租金，然後他還可以找到顧問的工作。

搞砸了還可以找到顧問的工作？連我都無法理解與想像，這麼多人是要請他顧問什麼呢？如何搞不清楚把事情搞砸？如何利用公司職權顛倒是非？如何把別人的功勞搶來變成自己的？如何睜眼說著瞎話「這樣做就對了！」，然後讓整個工作團隊有如撞上冰山的鐵達尼號，自己卻搭著救生艇安全逃亡？

這個經驗，對我來說實在太不愉快了，所以我決定這輩子不會跟此人、以及支持此人（蠢政策）的人講話了。

你們做出了決定，表達了你們的立場，我也是，而我是對的。你們到現在還沒辦法證明這一點。

我還學會了一個很重要的，也是極度不愉快的經驗，「當你說『不』的時候，主事者硬是要把『不』變成『是』。」

那真是一種可怕的痛苦，那種痛苦的傷害是永遠的，一輩子的。

所以我很同情也很支持被拆屋的王家。

他們一直說「不要」，但，主事者完全不當一回事。


建商可以都更的範圍，包括了郭元益（郭元益已經自行改建成大樓），但他們「聰明地」沒有這樣做。理由顯而易見，拆了一棟蓋好好的大樓，要付出多少成本，完全徹底的不划算！（圖片取自《蘋果日報》） 

但是把整個範圍縮小一點，那麼王家的房子，恰恰好就會成為，所有都更範圍的少數；然後就可以引用法條，因為多數同意，所以少數的意見無效！

這很聰明。

因為完全合法。

但完全不合情、也不合理。

更重要的是，在王家還沒同意或反對之前，就已經先預售完畢。如果不動王家，那麼這個建案的公共設施空間，就會不足，那就等於要重新規劃整個建案。既然設計圖改變，那就得重新送審（更別提要對那些已經付錢買屋的客人交代）。

就是這樣。

假使現在就用這種方式對待王家，我想，以後會怎麼對待改建後、住進去的人呢？

不要說王家的房子值多少錢，市價值多少錢。市價值「多少錢」，又不等於你「擁有」、「花用」的錢。你以為擁有不動產，就可以讓你上菜市場買菜不用付錢嗎？去7-11買東西不必付現金，「因為我家值XX錢，所以這個東西我賒帳」？！

「市價」是弔詭的玩意，因為，要等到有人願意掏錢出來，付出這個市價給你的時候，才是真正的金錢入袋。不然，就跟一堆股票一樣，股票沒有換現之前，你拿著張股票去7-11買東西，也是不能用的！！

不動產的市價值很多錢，不等於你真的有那麼多。你可以把不動產拿去押給銀行，換一筆現金花用，但是當你付不出還款與利息的時候，銀行還是可以把你的不動產拍賣的。

然後，這兩年，我們家也經歷了一次「都更」驚魂。

某建商（很抱歉真的是一個完全不知名的），跑來開始徵詢左鄰右舍，約三四條巷子住戶的意見。但因為他們開的價錢太爛，加上我們的社區，恰好於松山機場航線底下，有限高。如果改建成大樓，也只能蓋到十一、十二樓。建商不是笨蛋，算盤打一打，他們能賣的戶數有限，不夠賺也不好賺，所以就消失了。

但我之所以稱之為「驚魂」，除了表面上的挨家挨戶拜訪，還有很多是「突如其來」的。某天，市政府要開公聽會，因為某位里民去陳情，要把公園改建成停車場，以便消化花博展覽期間，所帶來的人潮。

奇怪的是，那個陳情的某里民，左鄰右舍都沒聽過這號人物。

更絕的是，公聽會現場，陳情人居然沒現身。大家都在納悶，這是個幽靈嗎？

另外一次，則是下水道工程，一路整修到我們這幾個巷子時，居然停擺了。理由？「反正你們這邊要都更了，現在做，不如等都更後。」

鬼扯！！根本就沒有達成「都更的共識」，只是建商自己提議要都更，何時變成「就要都更」了？！

馬上跟里長、市議員抗議，施壓，然後停擺的工程又恢復了。

這擺明了就是用都更的謠言，讓我們這社區沒有下水道，然後把我們變成老舊社區，「讓都更的現代化改善我們的生活」。

真是夠了。

我不是只是在網路上吐槽或抱怨，現在，我家住的房子，房貸早就付完了，然後也變成我的名下。

那你會說，市價多少錢等等；那我會反問，市價要換成現金時，才是真正你的。

（據說王永慶以前講過「你賺的一塊錢，不是錢，要等到落入你口袋裡，才是你的一塊錢」，就是這意思）

房子在我名下，但土地不是，土地在某前省屬商銀底下。為什麼會這種局面呢？以前省屬商銀的政策是長期租賃，也不賣的。但是現在因為民營化的壓力，也開始賣了。

雖然銀行還沒賣、也不答應賣，但如果哪天答應賣的時候，我可能要跟（有意都更）的建商，搶著付錢給銀行，而且這是個誰付得多，誰就會贏的遊戲。

你反問我，如果我搶輸了呢？

那麼有意都更的建商會獲勝，然後我們家只能拿到地上物拆遷的微薄補償金（如果你有土地的話，建商要負擔改建期間，另行租屋的租金等）。然後，我父母親辛苦繳了三十多年的房貸，就等於白費了。所以這個遊戲是，我得另外花一筆錢，準備買下土地，否則就一無所有。

所以我不會在台北市買屋了。

我不要成為、或製造給建商各種奇怪理由，做各種「怪事」的幫手，然後把台北市變成一個房價貴到莫名其妙的天龍國。

當然，已經是這樣了，那我選擇不要雪上加霜。



還有，我還要罵一下政府，真是夠了，都是「事後」才在覺得有缺失。就跟我當年遇到那個堅持要做愚蠢政策的主事者一樣，事情通通搞砸了，才承認自己有錯。

問題是，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有人告訴你，「這不對勁」，但你又不聽，你又不思考倒底又沒有不對勁，然後呢？

真的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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