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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藥命俱樂部》電影的開頭與結尾,劇中人都在玩一種非常危險的「騎野牛」的比賽:只要你能在未經馴服的野牛背上騎上八秒鐘、不會被甩下來,你就算贏了。

這當然不是編導無異的安排,「八秒鐘定生死」的遊戲規則,說明了主人翁朗(Ron Woodroof)的人生觀:「只在乎曾經擁有」,曾擁有就是贏家。但朗不是「騎野牛」比賽當中,挑戰八秒鐘內不被野牛甩下來的牛仔。相反地,他是那頭野牛,用盡所有的力氣,把社會加諸在他身上的枷鎖與束縛,竭盡所能的甩開。

電影帶領觀眾回到1985年,那個是個對愛滋病一無所知、懵懵懂懂的年代(當然現在也好不到哪去,大家對於這個疾病仍舊有許多誤解、恐慌、以訛傳訛)。朗過著不受社會成規拘束的生活,一昧地追求他想要的刺激人生,沉迷在:酒精、毒品、性愛、把妹、賭博,所有能讓「人生得意需盡歡」的事情,他都參了一腳。直到這天,在工地發生意外被到醫院後,從昏迷中醒來的朗,被醫生告知已經診斷出HIV病毒,而且愛滋病已經發作,他體內的免疫細胞數量已經少到不能再少,最多只有30天的壽命。

朗聽到醫生宣布的死訊,頭一個反應不是「我沒有病」,而是臭罵醫生指控他是個同性戀者(在那個年代,對於同志的稱謂永遠是難聽的污名,這部片恰好帶領我們溫習的一遍)。是的,在當年,愛滋病被誤解為只有同性戀者才會罹患的疾病(可是現在也有不少衛道人士還是如此相信)。朗不在乎自己能活多少天,而是在乎自己居然得到只有「死玻璃」才會得到的病,完全描繪出這個人物的狂妄與自大。

只是所有的狂妄與自大,都不是打敗愛滋病的特效藥。在當時愛滋病的研究才剛起步,藥廠也才開始針對某些藥物進行臨床研究,但對於許多類似朗的病人而言,等到FDA(藥物管制局)核准藥物上市,恐怕人命都已經歸天。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朗帶著僅有的積蓄,投靠傳說中墨西哥境內可以幫他忙的「密醫」。這段經歷讓他發現,原來已經被社會大眾所鄙視、唾棄、任其自生自滅的愛滋病患者,只好靠著被體制所排擠的管道,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於是朗組織了「藥命俱樂部」,雖然他不能販售藥物,但透過會員俱樂部的模式,收取入會費用提供給會員藥物,以此圖利(就算他命在旦夕,但還是要找機會賺錢發財)。諷刺的是,即使他靠這方法謀利,對於同性戀者仍然充滿了鄙視,人都走到同志酒吧門口外兜售藥物,就是不願走進去招攬生意。唯一願意對朗伸出友善之手的,是男扮女裝的跨性別者蕾(而跨性別者,往往又是同志族群當中,最被排擠與鄙視的一群)。

朗與蕾兩人從相看兩厭,最後同病相憐,不得不彼此依靠,發展出的病友情誼,成為他們一路追逐希望、衝撞打壓愛滋病患者體制的動力。從原本只是想「我要活下去」的動機,最後帶領其他病友對抗FDA、對抗企圖壟斷市場的藥廠,爭取更多新藥的核准上市,讓原本觀眾毫無同情之處的朗,變成整部片最能打動人心的角色。電影沒有對這個人物一昧吹捧,反而多方面描寫的行為;他既是一個縱情聲色、貪生怕死之徒,卻能面對死神不斷動腦筋、鑽頑固體制的漏洞,想出各種應對之道,又顯得活力十足、永不放棄。從電影一開始對於同性戀者的厭惡,後來在人生路上攜手奮戰的勇氣,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情義相挺。

《藥命俱樂部》雖然是描述朗人生當中的最後一段歲月,本該是讓人不忍卒睹,卻意外地拍出人生走到盡頭才激發「勵志」的效果。朗所對抗的其實不是病魔,而是世人對於愛滋病的誤解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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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eve 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