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站在天龍國的街上,雖然有點熱,但是一直有風吹過來;讓我不禁想,如果這樣的天氣,也是在你們的故鄉,那會有多好,應該非常舒服。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阿公、還有阿嬤(他們都早早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其實跟你們是同一個故鄉。我的爸爸、叔叔、姑姑也都是跟你們同一個故鄉,出生、長大。
只是人類比較奇怪,長大後就會離開故鄉,甚至也會忘記自己的故鄉。但你們不會,你們都一直在同一個地方,世世代代傳承下去。
我是在天龍國出生、長大的,每次回去我爸爸的故鄉,都覺得有點陌生。我知道我的阿公、阿嬤都是在這裡出生,甚至阿祖也是(我猜我們家族都是)。然後從故鄉離開的人,無論在哪裡安居樂業,即使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還是希望肉體可以回到故鄉安葬。
因此每年掃墓時,會看到曾經熟悉的親戚,變成了刻在石板上的幾個名字。有時候,我都不覺得我的叔公已經早就離開這個世界了,因為他哈哈笑、抽煙的那個樣子,總是讓我印象深刻。
然後約兩三年前,回去掃墓的時候,發現一大塊山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什麼都沒有的黃土斜坡,那些綠油油的樹呢?遠看都是一片綠色的植物呢?都沒有了。
於是我才知道,這裡要開發「殯葬園區」。但是我當時還不知道,從此,我每年掃墓要回來的地方,已經不再是你們的故鄉了。
你們被迫離開這片突然被挖禿的山林,到另外一個地方。這讓人很擔心,因為你們是瀕臨絕種的保育類動物,你們不像人類,可以那麼容易離開故鄉,在陌生的地方可以適應的很好。
所以,我無法對別人說「我爸爸的故鄉,也就是石虎的故鄉」。我只知道,曾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這裡也是你們的故鄉。
現在,又有一個新的「三義外環道路」的計畫,會通過你們的棲息地,非常有可能,讓你們從此絕跡。
這讓我非常擔心,也非常害怕。有一天,我要怎麼跟別人解釋,「石虎怎麼從地球上消失的?」我該告訴他們什麼才好呢?
因為我眼睜睜看著你們一直被欺負,什麼都沒做?
我不曉得該如何指著那片挖禿的山說,「嗯,這裡曾經保育類動物石虎的棲息地。可是,就被這樣『開發』成『殯葬園區』了。」
我不曉得該怎麼說才對。
我只好站在環評會外頭,晒了幾個小時的太陽,然後想到,如果這樣的天氣,是在你們的故鄉,會有多好。
然後我寫下這些文字,獻給你們。 我知道,你們其實不明白這些文字;對你們而言,這些文字沒有意義。 但是我明白,擁有一個故鄉,對你們非常重要。
你們只想要一個可以讓世世代代,安心生活的故鄉。
我也是。
附註:我當然沒有石虎的照片,所以用我的貓充數。
延伸閱讀:這就是之前所提到,原本「棲息地」已經被「開發」的樣貌: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v=245287738942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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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pr 16 Wed 2014 21:01
寫給石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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