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東看西 想東想西 by Steve偉

因為在YouTube看了U2的現場直播演唱會（我想我只看到下半場），等到一條我非常想聽的歌，〈One〉，所以決定寫下來我個人的感觸。

〈One〉是U2在90年代初期的作品，當時東西德恰好統一。所以這條歌也可以被很多重的解釋。但2006年U2與黑人靈魂歌手Mary J. Blige重新翻唱，變成男女對唱，這個版本是我最喜歡的，因為把原本就可以用很多重角度解讀的歌詞，又添加許多新的角度。

一個作品可以歷久彌新、不斷賦予時代新意，當然有資格稱為經典；但隨著時光流逝、社會變遷，又能有產生不同的方向，也真的是經典中的經典。（請點此線上收聽並收看全曲MV）

U2的主唱Bono在何種狀況下寫出這首歌的動機，已經不可考。其實就是因為他沒有明說，所以才可以不斷被解讀（以下中文歌詞是我自己翻的）。

Is it getting better 狀況有沒有好一點

Or do you feel the same 還是覺得老樣子

Will it make it easier on you now 如果有人能讓你責備的話

You got someone to blame 你會感覺好一點嗎

You say... 你說

One love 真愛只有一種

One life 生命也是如此

When it's one need In the night 夜深人靜時我們所要求的也不過如此

One love 一份真愛

We get to share it 一起共享

Leaves you baby if you 但若你不肯用心

Don't care for it 愛你的人也會離去

Did I disappoint you 我是否讓你失望

Or leave a bad taste in your mouth 或在你嘴巴留下難聞的味道

You act like you never had love 你表現得有如你從不知道愛是何物

And you want me to go without 現在你要我像你看齊

Well it's... 然而

Too late 今晚

Tonight 夜已太深

To drag the past out into the light 不適合重提往事

We're one, but we're not the same 我們兩人同命卻不同心

We get to Carry each other 註定背負著彼此

Carry each other 扶持著彼此

One... 合而為一

Have you come here for forgiveness 你是否來乞求原諒

Have you come to raise the dead 還是要來尋求起死回生的機會

Have you come here to play Jesus 或者你想扮演耶穌

To the lepers in your head 自以為在做善事助人

Did I ask too much 難道我問了太多

More than a lot 太多不該問的

You gave me nothing 你給我的只是空無一物

Now it's all I got 偏偏這是我的全部

We're one 我們同命

But we're not the same 但卻截然不同

Well we Hurt each other 我們傷害彼此

Then we do it again 如此週而復始

You say Love is a temple 你說愛是一座廟堂

Love a higher law 愛是至高無上

Love is a temple 愛是一座聖堂

Love the higher law 愛是至高無上

You ask me to enter 你要我進入這座聖堂

But then you make me crawl 卻逼我只能在地上爬

And I can't be holding on 我再也無法忍耐

To what you got 因為你所給我的

When all you got is hurt 就是只有傷害

One love 一種真愛

One blood 同樣的血液

One life 我們應不分彼此

You got to do what you should 你必須做你該做的本分

One life 人人之間

With each other 不分彼此

Sisters 姊妹們

Brothers 兄弟們

One life 都是生來平等

But we're not the same 儘管我們不同

We get to Carry each other 我們必須彼此扶持

Carry each other 彼此扶持

One...life 讓生命合而為一

One 合而為一

當年這首歌一出來，很多人開始臆測這是寫給同志的，因為歌詞中間那段「Have you come here to play Jesus, To the lepers in your head」「You say Love is a temple」，似乎在描述教會團體對於同志族群的不友善（許多同志教友被驅逐出教會是常有的事）。但U2在愛爾蘭發跡，他們的歌曲很多都是描繪愛爾蘭的處境，夾雜在北愛爾蘭是否該脫離英國獨立等等歷史所造成的糾葛（〈With or Without You〉就是一種例子），所以用這個角度來看，這條歌似乎也在唱出這種矛盾的心情。

可是Bono寫歌就是喜歡隱喻而非白描，甚至經過多層的隱喻之後，他真正的企圖或政治意念似乎消失了，不過歌迷還是可以透過時空背景聽出來。當然因為這首歌是在東西德統一之後推出的，所以〈One〉也可以說是東西德統一的「心情」（根據最近的民調，前東德人還是認為他們是被西德「併購」），你也可以說描繪男女關係，甚至衍生為詮釋各種不對等、卻又無法分割的的人際關係。但重點是，這首歌是用一個弱勢的人（的立場），唱給另外一個比較強勢的人（直接說出強勢的人自以為什麼都對的那種老大心態）；強勢的人不見得是對的，弱勢的人卻也不能或無法把對方消滅（吞噬），因為歌詞唱到，「One life......But we're not the same」。

請注意，Bono的創作強調「We're Not the Same」與「One Life」，這兩者應該是矛盾的；若要完成大愛，不可能不犧牲小我（個人）。但他卻反過來說，要先認清彼此的不同，才有可能完成合而為一、完成大愛 。

當Mary J. Blidge的歌聲出現時，這首歌變成一種男女對唱的關係，Mary那種黑人靈魂的痛苦，似乎象徵著被欺壓的有色人種、或家暴婚姻當中的女性，讓中間那段歌詞「You say Love is a temple」，痛徹心肺，控訴著以愛之名的各種獨裁關係。

那種關係，可能是大人以「這是為你好」的出發點管教小孩（像是送他們去學吞火！真是天才父母啊！他們到底分不分得清楚馬戲團跟資優教育的差異啊？），或者很多時候，在人與人的人際關係當中，對方以「這是為你好」的出發點強迫你改變（請點此看本人碰到的有趣體驗）。

至於愛情當中，更是充滿各式各樣不對等的關係。有時我們跟一個爛情人分開，才覺得，自己為什麼要平白無故忍氣吞聲種種不合理的要求？也許因為我們相信，「We get to Carry each other, Carry each other」，於是我們就做了一些許多容忍與扶持、但一點也不聰明的事情，卻得不到對方的平等對待，淪落到「But then you make me crawl 」的不堪境界。

但我聽這首歌的感想並沒有在這層面停止，因為你知道，上個星期日有一場遊行，宗教人士擔心同志遊行會變成性濫交的鼓吹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老子怎麼會當了34年的處男？！）。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會很不客氣地罵回去（我的確在這裡寫過一篇，但一時找不到，哈哈），以前的我會很牙尖嘴利地說，「就是因為你們對你們信仰的神祈禱的不夠虔誠，所以呢，你們眼中那些擔憂與亂象才沒有停止；如果你們真心的祈禱、對你們所信仰的神虔誠，這些亂象早就停止了。所以該檢討的，是你們到底對自己的信仰有沒有虔誠這回事情。」

但是現在我並不會這樣，如同歌詞所說的「One love, One blood, One life」，我們終究要面對彼此扶持的命運（或者說我們是彼此的承擔），就是這樣。

其實寫這篇文章的動機很多，當中還有一個是，上個工作的同事（如今已經是生小孩當媽），她是一個很虔誠的教徒（而且是後來在職場上才受洗的），她改名、隨身也攜帶聖經。當年我曾在一些同事的「陷害」下，要我製作一個「同志專題」（那時，我還沒有任何性生活），我一直在想她會不會反彈。但某天她拜訪客戶回來辦公室，卻很高興地告訴我，客戶很覺得那個專題很「酷」，她很快樂而不是嫌惡。

但昨天，她的MSN暱稱已經改成「一男一女、一夫一妻........替10/30遊行祈禱」，我不知道她祈禱什麼，祈禱順利？還是祈禱大家都能「迷途之返」？我沒有選擇跟她爭辯，而是聽著U2唱的這條歌，〈One〉。